沒票房沒排片,拿獎無數(shù)的《白塔之光 》為何黯淡無光 ?

2023-11-16 19:31來源:據(jù)說娛樂 分類: 電影收藏

文 | 卡里娜


今年柏林電影節(jié)主競賽單元入圍影片《白塔之光》于10月27日上映了,影片還在今年的北京電影節(jié)上包攬了最佳男主角、最佳編劇在內(nèi)的五項大獎。


沒票房沒排片,拿獎無數(shù)的《白塔之光 》為何黯淡無光 ?


但票房極為慘淡,上映13天,不到600萬,這是讓人始料未及,又意料之中的事。


始料未及的是,殊榮在前,《白塔之光》自帶光環(huán),應(yīng)該掀起一定的討論度,也該有至少過千萬的票房成績;意料之中的是,雖然有獎項加持,但沒有明星陣容,沒有流量卡司,也沒有類型化敘事,《白塔之光》確實不足以吸引大眾到影院觀影。


拿最近上映的《河邊的錯誤》來說,上映前同樣有電影節(jié)的預(yù)熱和背書,但原著作者余華賣力宣傳、親力親為,主演朱一龍自帶流量,最重要的是,它還有一個懸疑類型片的外殼,多重因素疊加蓄力,不僅票房大賣,還掀起了對影片的熱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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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之相比,《白塔之光》的導(dǎo)演叫張律,一個不被大眾熟知的名字,主演辛柏青、黃堯、田壯壯,都不是活躍在大眾討論中的演員,影片內(nèi)容更不過是一個中年男人的city walk,誰會關(guān)心呢?


但這就是張律影片的魅力,它散漫、無序,但有趣,“清湯寡水”的劇情中,常常會讓人會心一笑,偶爾一句臺詞直戳人際關(guān)系的核心,引來哄堂大笑,而在那些尷尬的、曖昧的空氣當中,還有直擊心底的溫情和感動。


導(dǎo)演張律是畢業(yè)于延邊大學(xué)中國文學(xué)專業(yè),2001年,非科班出身的他39歲時跟朋友打了一個賭,于是拍了一部短片《11歲》,入圍了第58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(jié)短片競賽單元,這是他第一次執(zhí)導(dǎo)電影,大器晚成,一鳴驚人,從此開始他的導(dǎo)演生涯。


此后的20多年,張律拍攝了十幾部電影,威尼斯、戛納、柏林、洛迦諾、釜山等電影節(jié)上,都有他的身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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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律是朝鮮族人,有十幾年時間在韓國教書,在此期間他拍攝了大量韓語片,但他在北京生活了30多年,對這座城市有深厚的感情和熟悉度,所以《白塔之光》重點取景北京,講述了一個中年“北京土著”的故事。


但這不是張律第一次聚焦一個北京人,2021年上映的《漫長的告白》中,就呈現(xiàn)了北京兩兄弟立春和立冬,雖然大部分故事在日本發(fā)生,但北京一直是重要的敘事要素。


《漫長的告白》是張律首部在國內(nèi)上映的影片,很多人也是從這里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,《白塔之光》是他在國內(nèi)上映的第二部影片。


影片取名《白塔之光》,是因為劇組下榻的旅社就叫這個名字。而要拍攝白塔,是因為有一天,張律去了一家咖啡館,在天臺上看見了習(xí)以為常的白塔,不同的距離和角度讓他突然有了異樣的感受,“一座渾圓向上的建筑,看起來突兀,還有點兒反光,卻能讓人在情感上、精神上得到慰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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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白塔之光》之前,張律拍攝的故事中多為“三人行”,三個人之間若即若離、曖昧不明的關(guān)系是他一貫的表達,但此次的《白塔之光》牽涉進了更多人,多人行將主人公谷文通這樣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性的處境表達得更為立體,也更為糾纏。


谷文通,離異、獨居,孩子寄養(yǎng)在姐姐家中,他從前寫詩,但還稱不上是個詩人,如今成了一個美食評論員,靠收租和寫公眾號生活。


他的母親已經(jīng)去世,父親在他年幼的時候,因為一起猥褻冤案勞改過一年,被母親掃地出門,從此兩別,再也沒見過。


谷文通是最廣泛的那類中年男人,愛喝酒,常年穿一雙老北京布鞋,不太修邊幅,活得很頹喪,也很客氣,“對不起”是他的口頭禪,他認為與前妻離婚也是因為兩人越來越客氣。


他在工作中結(jié)識了20來歲的攝影師歐陽文慧,別名北花兒,北花兒“橫沖直撞”、充滿朝氣,兩人在相處之中,漸生情愫。


兩人在北京胡同里閑逛,還去開了房,但什么都沒做。


北花兒說自己出生在北戴河,她是“北戴河之花”。一次偶然,谷文通的姐夫告訴他,他多年未見的父親谷運來也住在北戴河,而且每年都會在谷文通和姐姐生日那天,騎著自己的二八自行車從北戴河騎回北京,遠遠看一眼就走。而父親當年猥褻婦女的罪名,也是一場冤案。


谷文通內(nèi)心觸動,于是前往北戴河,父親去海邊放風(fēng)箏,他就潛入父親的住所,看父親的DVD,在屋子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。


父親回來后,發(fā)現(xiàn)了家中的異常,于是備了一包煙,等待著兒子再次來臨。


再次去往北戴河,谷文通在父親的床上睡著了,他做了一個夢,夢里他審判父親當年的罪行,言辭凌厲,毫不客氣,完全換了一個人,和那段不可言說的歷史當中的樣板人物一模一樣。


父親回來后,谷文通從夢中驚醒,兩人有些尷尬,谷文通播放起DVD中的交誼舞,兩個人笨拙地跳起了一支舞。谷文通看著父親的手背,說“爸,你的血管像蚯蚓”,父親說“你小時候也是這么說的”,而這句話,也是谷文通的女兒對他說的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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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跨越幾十年,終于達成了和解,也在這段人生路途中,谷文通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越來越像父親,他們的房間中都放著一棵發(fā)財樹,他們走路的形體幾乎一致,他們的心境也逐漸靠攏。


這場戲很微妙,也很動人,有不可言說的感動之處。中國人處理情感一向是含蓄的,尤其父子之間,更是少有親密舉動,而跳舞這樣需要肢體接觸,且頗為娛樂、高雅,甚至小資的行為,在一對十幾年不見的父子之間發(fā)生,會讓人產(chǎn)生一種間離感,你甚至?xí)樗麄兌o張。


拍攝這場戲之前,谷文通的扮演者辛柏青也十分忐忑,他詢問父親的扮演者田壯壯該如何表演,田壯壯只說到時候看吧。


而就是一句臺詞讓谷文通這個角色有了心理支撐,那就是父親那句,“謝謝你來看我”。心酸、愧疚、不忍,讓谷文通找到了跳舞的理由。當父親將手放在谷文通的肩上時,一切就像一種交接,一種輪回,一種冥冥中的注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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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谷文通的姐姐叫谷文慧,與歐陽文慧同名;歐陽文慧是復(fù)姓,父親最愛的演員上官云珠也是復(fù)姓;谷文通的女兒共同朗誦了一首關(guān)于北京的詩歌;以及在海邊放風(fēng)箏的田壯壯,一切都是歷史的印證,一切都指向曾經(jīng)的浩劫。


在影片結(jié)尾,更是體現(xiàn)了這一點,在白塔之下的露天咖啡廳,大雪紛飛,谷文通坐在椅子上,鏡頭向上搖到了白塔,再回來時,坐在那里的已經(jīng)是父親谷運來。


這是張律慣用的視聽魔術(shù),在對谷文通和北花兒的處理上,還有兩場有趣的戲。


一場是兩人去了北戴河,北花兒和谷文通先后去了一處廢墟之地,都在一朵小花前站了很久,然后離去,但導(dǎo)演將兩人放置在同一時間和空間,一前一后游覽了這個地方。


另一場是北花兒要與前男友復(fù)合了,她與谷文通走在夜晚的胡同里,本來兩人都沒有影子,但他們擁抱后,影子漸漸出現(xiàn)了。


這就是張律用最簡潔的視聽,帶來的觀感和敘事上的震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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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(guān)于影子的意象,也是因為白塔是一個完全沒有影子的建筑,影子是一個實體的佐證,如果沒有影子,那么白塔、你我是否真的存在呢?真假、虛實是否有答案呢?


張律有個創(chuàng)作習(xí)慣,拍攝時要先清場15分鐘,獨自置身這個空間之中,他要找準人與人之間的距離,這也是情感和情感之間的距離,只有距離對了,情感的狀態(tài)才是對的。


在《白塔之光》中,張律丈量了谷文通與所有人的距離,他的生活看似風(fēng)平浪靜,實則支離破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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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老北京人,但又那么的格格不入;他與北花兒就差一點相愛,那就是不能相愛;他的女兒要寄養(yǎng)在別人家,總是對他說“爸爸,你什么時候來我家吃飯?”他的前妻出軌,他凈身出戶,如今前妻罹患癌癥,抱怨他還是那么客氣;他每年都參加同學(xué)聚會,各個不如意,他們對著手機視頻里遠在巴黎的老同學(xué)唱《北京歡迎你》,哭成一片,沒過幾天,就傳來了巴黎老同學(xué)的死訊。


也許中年人的世界,就是不斷接受逝去,不斷面對死亡,不斷承認有些東西無法把握,連《北京歡迎你》也會變成悲歌,當時只道是尋常,如今北京依然是北京,白塔依然矗立,那些人呢?


這場北京city walk,有失意、有曖昧、有溫情,更多的是生活表皮下詭譎的真相,來挑戰(zhàn)吧,因為總有一天,你我都會經(jīng)歷。



-THE END-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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